無奈之下嫁給了蔣玉菡襲人被賈政攆出賈府

3月
23
2020


分類:人文
作者:林彤荷


郁言
襲人最後嫁給了戲子蔣玉菡,這點毋庸置疑。但襲人的結局依然疑點重重,比如她什麼時候嫁給蔣玉菡的?是她自己主動離開寶玉,還是哪個主子攆她出去了,亦或者是寶玉拋棄她了?
通行本第120回,因寶玉出家了,王夫人和薛姨媽覺得留著襲人不妥,畢竟襲人和寶玉沒過明路,說起來還只是個丫頭,賈家沒有讓一個丫頭死守著的道理,所以就做主讓花自芳給襲人擇一門親事,把襲人嫁出去。
花自芳擇的就是蔣玉菡,王夫人和薛姨媽都很滿意,極力勸襲人出嫁,寶釵勸襲人出嫁。襲人雖不願意,可是自己一個丫頭,又沒過明路,非要死守著,豈不讓人笑話,因此只好回哥哥家待嫁了。也就是說,通行本續書作者認為,襲人是在寶玉出家後,不得已才嫁給蔣玉菡的。
但從襲人的判詞,以及脂硯齋批語看來,她絕對是在寶玉出家前就嫁人了,而且很有可能是被賈政攆出去的。花襲人的判詞,說明她出嫁時寶玉還在家,並且寶玉對她出嫁頗為不舍。
枉自溫柔和順,空雲似桂如蘭,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
關鍵就在「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這句上。若說當時寶玉出家了,必定已經看破紅塵,拋下塵世情緣,那麼他豈會羨慕蔣玉菡有福?又豈會嘆息自己和襲人無緣?由此可見,當時寶玉肯定還在家,並且心裡依然對襲人有無限情思。
再者,從脂硯齋批語也可以看出,襲人改嫁蔣玉菡時,寶玉還在家裡。20回,寶玉給麝月篦頭,晴雯看見了,又尖酸了幾句。此處脂硯齋有一段批語:
襲人出嫁之後,寶玉、寶釵身邊還有一人,雖不及襲人周到,亦可免微嫌小弊等患,方不負寶釵之為人也。故襲人出嫁後雲「好歹留著麝月」一語,寶玉便依從此話。可見襲人雖去實未去也。
可見襲人出嫁時寶玉還在家,襲人勸寶玉說「好歹留著麝月」。那麼襲人是自己想出去的呢,還是寶玉打發她出去的呢,亦或者寶釵王夫人賈政等打發他出去的呢?
我認為肯定不是襲人自己願意出去的,因為她很愛寶玉,絕不會主動離開寶玉,就如她曾經說的那樣——八抬大轎來,我也不出去。而且她那句「好歹留著麝月」,也說明她改嫁是很無奈,不自主的事。也就是說,襲人是被主子們打發出去的。
而且肯定不是寶玉打發她出去的,因為襲人出嫁時,寶玉還嘆息自己無緣呢。既如此,他怎麼會打發襲人出去呢?寶釵也沒可能打發襲人,因為襲人走的時候,寶釵很可能還沒嫁給寶玉。

那麼就只有王夫人賈政能打發襲人了。王夫人打發了襲人的可能性小,畢竟襲人是她一手提拔上來的准姨娘。她對襲人的看重,可比麝月強多了,既然能留下麝月,她就不可能打發走襲人。
所以打發襲人出去的人就是賈政。賈政打發襲人走,前文就有伏筆。元春省親完後,吩咐賈政讓寶玉和姐妹們一起住進大觀園去。賈政就叫了寶玉去訓話,命他在大觀園好生念書。
這時王夫人問寶玉藥丸吃完了沒有,寶玉說還有一丸。王夫人就說:「明兒再取十丸來,天天臨睡的時候,叫襲人伏侍你吃了再睡。」
賈政一聽「襲人」,忙問襲人是誰。王夫人就說是寶玉的丫頭。賈政一聽,十分不歡喜,怒氣沖沖道:「丫頭不管叫個什麼罷了,是誰這樣刁鑽,起這樣的名字?」
表面上看,賈政是責怪寶玉不務正業,給丫頭取這樣的名字。但實際上這裡正伏筆了賈政不喜歡襲人,很有可能正是他把襲人攆出去了。那麼賈政有攆走襲人的理由嗎?有的,線索就在72回。
當時賈政在趙姨娘屋裡就寢。趙姨娘想要彩霞給賈環做妾,因此趁機向賈政討要彩霞。賈政當時就拒絕了,理由是寶玉賈環都還小。賈政還說自己看中了兩個丫頭,一個給寶玉,一個給賈環。但賈政又不想耽誤哥倆讀書,所以要再等一兩年再給。
趙姨娘這時就說:「寶玉已有了二年了,老爺還不知道?」賈政聽了,吃了一驚,忙問:「誰給的?」此時外面一聲響動,打斷了趙姨娘的話,這是曹雪芹故意設的懸念。
但我們還是可以推測出來,趙姨娘後來肯定告訴了賈政,王夫人早在兩年前,就把襲人給了寶玉。趙姨娘素來和底下婆子們關係很好,她八卦消息最靈通,所以襲人早和寶玉雲雨的事,她肯定知道,也肯定會趁此機會告訴賈政。
賈政最忌諱的就是寶玉早早有通房丫頭,他認為這會耽誤寶玉讀書。當他知道襲人這丫頭,居然早在三四年前就和寶玉雲雨了,他會怎麼想?他會不會把寶玉這些年不好好讀書,毫無長進的事怪罪到襲人頭上?我想這是和可能的,他也許會覺得襲人「刁鑽古怪」,「勾引寶玉」,害的寶玉只知道男女之事,不好好讀書。這麼一來,他還能留著襲人麼?
所以很可能80回後不久,賈政就以耽誤寶玉讀書為由,把襲人攆出去了。王夫人也不敢違拗,畢竟夫為天。寶玉再不捨得也無奈,連王夫人攆了他的丫頭,他尚且不敢吭聲,何況是賈政要攆他的丫頭。但王夫人畢竟很喜歡襲人,所以賈政立意要攆了襲人後,王夫人還千方百計給她找個好婆家嫁了,也算是對她的一點彌補。
我想,這大概就是襲人被攆的前因後果。她的離去不是自願的,也不是寶玉寶釵和王夫人所為,而是賈政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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