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虛烏有的春秋吳齊大海戰

4月
08
2020


分類:歷史
作者:曾凡真


冷炮歷史

由於諸多不愉快的回憶多源自海上,一股追尋古人發展海上力量的考據風潮,在各界廣泛傳開。其重大成果,就是發生在公元前485年的所謂春秋吳齊大海戰。這場諸侯國爭霸中的次要戰場,因為參與方都位於沿海地區,而被稱為東亞地區的最早海戰。
然而,這套說辭根本就沒有歷史記載支持。其前因後果都與海戰沒有太大關係,卻還是架不住歷史發明家的真摯熱情。
期待已久的北進戰略
吳國在春秋末期突然躥起
公元前5世紀,吳國從春秋列國中脫穎而出,成為禮樂體系中的冉冉新星。由於將王家先祖追述到早期的周天子世襲,吳國人在很大程度上有介入中原事物的天然合法性。加上晉國支持與大量外籍客卿的協助,在很大程度上都幫其提升著綜合實力。
但吳國想要在複雜的諸侯世界中冒頭,又不得不面臨三個方向的同步威脅。東南方向是與其真正同源的越國,西面有一貫強悍而勢力廣布的楚國,北面還有一個群極不確定的中原勢力。相對而言,吳國向北擴張的直接收益最大,所需要面對的軍事風險反而最小。但因為有魯國、齊國這兩個周人元老存在,沒有足夠的實力很難實現目標。倒是楚人與越人的威脅更加急迫,但也有利於吳國上層為自己的形象豎立「蠻夷對立面」。
楚國和越國 幾乎形成對吳國的戰略夾攻
因此,在闔閭執政的時代,吳國就堅定不移的吸納中原技術和人才。在確立了與楚國的競爭關係後,很容易就獲得了北方霸主晉國的支持。但晉人給予的戰車技術,並不適應河道縱橫的江淮戰場。倒是從齊國南下的孫武,有著一套更切合其軍事體系的步兵操典。因此,吳王用孫武為自己練兵謀劃,對晉國則力求以外交層面的戰略配合為主。再算上從楚國逃出來的伍子胥等人指點,很快就有了不同以往的改革成果。
通過柏舉之戰的勝利,吳國首先搞定了內部易於渙散的楚人。但通過楚國扶持利誘的越國,卻成為阻礙其崛起的又一個絆腳石。闔閭也在同善於埋伏和遊記的越人作戰時被殺,擺平東南的重任則落到兒子夫差手裡。憑藉占據的長江中下游平原產出,和父親執行多年的改革紅利,這項任務其實也不是太難的事情。夫差甚至還將戰後處理,當做豎立自身形象的盛大演出。對越人蠻夷的網開一面,更多是為了將自己包裝成中原式禮樂霸主。

夫差保留勾踐的王國 完全是以霸主自居
接著,吳人開始執行自己心儀已久的北進戰略。為此,他們就需要直面以春秋禮樂正統自居的魯國,和曾經貴為初代霸主的齊國。作為緩衝區的郯國和莒國,則是兩邊都同時拉攏和打壓的對象。夫差原計劃進行遠交近攻,協同看魯國不順眼已久的齊人一起動手。但齊國的內亂與臨時變卦,馬上讓吳國的計劃陷入停頓。吳人在當時還沒有遠距離直面中原式軍隊的底氣,自然在策略方面異常謹慎。
到了公元前385年,夫差修改原本的進攻魯國計劃,準備協同後者對齊國發難。這樣的轉進,實際上是規避風險的綜合考量。北上吳軍將不必在沒有後方的戰場作戰,也不必承擔起攻滅齊國的惡名和負擔。一旦獲勝,無論獲得飛地或控制當地政局,都有助於包圍原有目標魯國。更是為自己的霸業,多開一扇通往洛陽的大門。
齊國都城臨淄的復原圖
次要戰場
吳國通過開往運河 實現了長江與淮河流域通航
在討伐齊國的軍隊中,吳國無疑出力最大。其次才是魯國、郯國等當地同盟勢力,以及從越國抽調來的輔助部隊。這也讓夫差成為當仁不讓的統帥,並將吳人必然會有的焦慮也帶給整個聯軍。
由於缺乏戰車傳統,吳國軍隊長期以水師和步兵見長。雖然有晉國南下的軍事顧問幫助,也不可能打破地域和傳統限制,發展為理想化的千乘之國。這個問題在面對楚人和越人時,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後者同樣在南方的山麓水系之間,大量使用組織鬆散的輕裝步兵。但當吳軍順著新開挖的邗溝渡過淮河,自己也就置身於全新的陌生戰場。就需要面對齊魯境內的眾多山巒,以及齊人為防禦南方所構築的長城防線。加上齊軍素來以大量輕步兵配合戰場+騎兵的組合上陣,對吳軍也有軍事體系上的巨大優勢。
齊國向來以戰車+輕騎兵組合而聞名
更要命的是,吳軍進入魯國就遠離了他們仰仗的河道補給線。這對於大軍在泰山一帶長期對峙,是非常不利的困境。夫差自己也對正面攻破沒有十足把握。於是,孫武式的奇兵思想,讓吳人派出一支船隊北上。他們將在位於今天青島的莒國登陸,以解放者姿態獲得協助。同時也對齊國的後方形成戰略威懾。於是,被很多後人想像為海戰的次要戰場,就這樣被吳國上層所敲定。
當吳王夫差開始御駕親征,大夫徐承的水師也開始北上之旅。在公元前5世紀的世界,幾乎不存在能依靠風帆逆行的船隻。吳人戰船也是藉助上半年的東南季風航行,趕上了最適合大軍作戰的時節。一旦時節進入秋冬,則風向完全相反,軍隊也往往需要分散到冬季營地休整。吳國協同數個小國的聯軍行動,無法違反這個自然規律。原始的先秦船舶,也不可能嘗試艱辛的逆風而上。
上半年的亞洲地區季風走向
基於考古發現的先秦主力戰艦 基本上沒有風帆系統
反過來,齊國若出動水師進行攔截,也會落入極為不利的逆風局面。不僅船隻前進困難,遠射武器的打擊範圍也會矮人一截。所以,無數次出現在科普書上的恢弘場面,不過是後人根據自己的一廂情願,捏造出的空洞內容。加上齊國並未在歷史上留下常備艦隊記錄,顯然不可能用臨時抱佛腳的方式,迎戰具有天時地利的吳人。
何況,吳軍的水師分隊,最終在長期敵視齊國的琅邪水域上岸。這裡是先秦時代的重要口岸,卻屬於山東半島東南的小邦莒國。顯然,這是夫差構建反齊國際同盟的戰略步奏。他期望通過正面的大軍牽制齊人注意,再以突然襲擊的方式威逼對手就範。
南方丘陵步兵在北方戰場並不完全適應
大戲的前奏
很多人眼裡的吳齊兩國海戰
由於先秦時代的記錄缺失,此後的具體戰鬥細節已不可考。但剛剛經歷內亂的齊人,還是順利將吳國偏師和他們的莒國盟友擊敗。由於渡海登陸,吳國軍隊的規模不宜高估。其主力無疑是清一色的南方步兵。在面對體系戰法完整的齊軍時,處在非常不利的地位。
雙方的整體軍事差距,也可以從夫差的間接戰略看到點滴。以當時吳國的實力和心氣,並不會忌憚已經亂成一團的齊人。但吳王還是選擇了最機械保守的方案,並且被齊人的緩兵之計給輕易拖延。在數個月的戰爭中,他手握的主力一直沒有動彈,客觀上也讓對手有足夠精力去解決東南沿海的登陸偏師。
沒有北方作戰經驗的吳王 非常擔心陸戰失敗
所以,與其說是吳王錯估了對方的內部凝聚力水平,不如說是他自己並不敢輕易直面對手。在確定自己的水師徹底失敗後,吳人甚至直接撤回南部的己方控制區內,放棄了在當年解決戰爭的希望。
當然,這次並不成功的北進,只是吳國軍事巔峰的序曲。不甘心就此丟臉的夫差,在公元前484年又領兵折返。下定決心的他們,將在著名的艾陵之戰中痛殲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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