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多俠客我只做個過客

5月
06
2020


分類:娛樂
作者:韓風秋


匠心之城
縱死俠骨香
不慚世上英
胡金銓
光影匆促流閃,
刀光仍在,
劍影惘然。
曾幾何時,
大漠孤煙處深吟,
圓月細雨時淺唱。
踏走龍門竹林,
尋遍客棧酒桌,
孤獨又酣暢。
那是舊日裡,
胡金銓營造的武俠天堂。
後人將他視為
一個時代的文化符號,
借鑑致敬不停。
又稱他的電影是寶藏,
認為其中蘊含的武俠文化和電影語言,
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可嘆,
記他名的人,
至今寥寥。
01.
1975年,電影《俠女》一舉奪得坎城電影節最高技術獎,中國的武俠電影由此走向了世界。
當俠女騰起飛天,衣裙扶風,竹林抖動,四周一片冷寂蕭瑟,俠意濃濃。
這段場景一直被奉為影史武俠絕佳、中國武俠電影最具創造性的一幕。
殊不知,當時的胡金銓,為此討了不少苦。
他對影像要求極高,容不得絲毫的紕漏,一個簡單的打鬥動作,演員時常要演上百遍!
有一回,戲裡需要用蘆葦製造蕭瑟效果,可蘆葦不夠高,他就偏要等蘆葦長高再拍;還有一回,為了製造高僧自帶「佛光」的效果,他足足等了7天,只為抓取太陽正好落在演員身後的鏡頭……
在《俠女》的成片里,「竹林對決」那場戲有十分鐘左右,但胡金銓卻帶著劇組拍了整整25天。其中的80多個鏡頭,都由他一格一格精剪而成。
拍了四年的《俠女》,到上映時,票房卻並不理想。由於在影片籌備期間,花費的人力物力成本極大,也造成了電影公司對胡金銓的不滿。
為此,胡金銓在坎城送審前夕,又親自剪輯了一個片長達三小時的國際版本。所幸,最終贏得了國內外的一致好評,胡金銓也因此在影視圈聲名迭起。
那是他告別故土,在香港和台灣打拚的第26年。
02.
和電影結緣,純屬是個意外。
胡金銓生於北京的知識分子家庭,自小研習古文,深愛繪畫,又受戲曲的薰陶,文化修養極高。
1949年,他成功申請到美國科羅拉多州代頓學院的入學資格,卻因內戰無法抽身前往。於是,他離開北京隻身遠赴香港,開始自己的「港漂」之路。
最初,他在一家印刷廠擔任助理會計,卻因脾氣倔強而被解僱。後來經人介紹,他進了龍馬電影公司,負責廣告和海報的設計工作。
由於生活異常窘迫,無奈之下的胡金銓還兼職做起了英文家教,他的學生家長沈天蔭,就是當時長城電影製片廠的廠長。
沈天蔭在看到胡金銓的設計圖後,讚不絕口,引薦他到長城電影公司就職,胡金銓也因此,開啟了自己的電影生涯。
那段日子裡,他跑了20多部電影的龍套,還結識了幾個「鐵哥們兒」,儘是後來香港電影圈中響噹噹的人物。他和著名導演李翰祥的兄弟情,更是長久以來為人稱道。
彼時,李翰祥已經成為香港電影圈內耳熟能詳的大導演,和胡金銓相識後,他曾多次邀請胡金銓參與自己的電影製作,使得胡金銓更快地獲得了邵氏影業的認可。
03.
1964年,胡金銓導演的第一部新派武俠片《大醉俠》,掀起了香港電影的一股「武俠風」。
影片中的文學氣息濃厚,古風盎然,攝人心魄。
他的「胡式美學」初露鋒芒,就徹底顛覆了華語電影的武俠形態!
在電影開拍前,胡金銓就想避開以往武俠動作片的慣用動作,他請教京劇演員,自己繪製草圖,仔細研究武術動作的精髓……
在拍攝間隙,偶然叫起的「武術指導」這個稱謂,還被沿用至今,就連香港電影金像獎,也特意增設了「武術指導獎」。
同年,邵氏公司指派胡金銓執導並出演抗日電影《大地兒女》,但卻因當時的新馬實施反種族法,而導致影片中大量日軍暴行的鏡頭被刪除,就連中日對抗的場面也被剪得所剩無己,但影片卻在台灣贏得了良好的口碑和票房。
這兩部電影作品的接連問世,不僅為胡金銓贏得了國際聲譽,也讓他受到了很多大型電影公司的關注。
台灣聯邦影業最先向他拋出了橄欖枝,胡金銓深感自己在邵氏備受冷落,許多想法和計劃無處施展,於是決定轉戰台灣,進入聯邦影業。
04.
1967年,胡金銓的電影長片《龍門客棧》在台北首映,票房一路飄紅,引爆整個台灣電影市場。
此後,香港和韓國也陸續關注影片,熱情只增不減,觀影人次創歷史新高,使得《龍門客棧》成為一個不可多得的電影現象。
他利用複雜剪輯和傳統美學構建的武俠世界,藝術氣息濃厚,古典韻味十足,布景如渾然天成的中國水墨,霧氣氤氳四散,仙意朦朧,畫面構圖禪意繚繞,在鼓點和配樂的映襯下,張弛有度,精彩紛呈。
《龍門客棧》中所營造的寫意之境、江湖之情、天地之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從此名垂影史,後人望塵莫及。
這是胡金銓進入聯邦影業後導演的第一部作品,創造了華語和台灣影史的傳奇。但本該名利雙收的胡金銓,卻在此時遭遇了一個意外。
離開邵氏影業公司之時,他的合同期限未滿,邵氏以此為借,動用各種關係和手段強行讓聯邦影業交出《龍門客棧》的發行權,這場被逼無奈的低價交易,使得聯邦影業和胡金銓暗生隔閡,雙方也因此錢財散失。
不甘示弱的胡金銓,在深思熟慮之後,背負著巨額債務離開聯邦影業,那時的他,像極了一隻無家可歸又悽慘落魄的流浪貓。
但他始終堅信自己的電影藝術不同尋常,頂著外界的流言和壓力,帶《俠女》成功入圍坎城並獲得大獎。
05.
熟人對胡金銓的評價,無外乎四個字:親切謙和。
這個看起來內斂儒雅的一代宗師,心中滿是浪漫豪情,就如他創造的江湖一般。
1976年,胡金銓到哥倫比亞大學演講,邂逅了女博士鍾玲。
在他演講的前一天,曾饒有興致地問起校內的研究生孫康宜:「你在校內,是否認識一位來自台灣,名叫鍾玲的女作家?」
恰巧孫康宜與鍾玲是同學,便講起鍾玲兒時的許多故事來。怎知胡金銓越聽越起勁,已對鍾玲暗生情愫。
第二天,見到鍾玲本人的胡金銓情難自已,當即決定求婚。還未得來職稱的鐘玲也對胡金銓一見鍾情,決定辭職隨他浪跡天涯。
這羅曼蒂克般的愛情令眾人艷羨,兩人更是如膠似漆,於次年在紐約結婚。
但誰都沒有想到,在拍攝《笑傲江湖》時,胡金銓與鍾玲離婚了。
問及原因,兩人緘默。
他們的愛情如電影起始般唯美詩意,又如電影落幕般孤苦寂寥。
就是那片獨一無二的江湖裡,還藏著他們的回憶。
06.
很多年以後的胡金銓,時常酒杯伴眼淚,講起多年的孤苦與委屈,像個無助的孩子。
他對電影精益求精、對武俠痴迷憧憬的態度一如當初,但80年代的武俠電影市場,卻早已盛況難在,萎靡不振。
他後來拍攝的幾部影片,皆因票房不佳,成本耗資巨大而被拖垮。但他從未屈服於市場,更未在商業片的大潮來臨之時而擯棄自己的藝術理想。他的電影仍舊風采難擋,意境深邃悠遠,流動著旁人難現的文化底蘊和社會思考。
人到晚年,胡金銓定居美國,生活潦倒,許多日常起居都由朋友和弟子照料。
他奔走籌備近20年的最後一部電影《華工血淚史》,在還未開機時,他已奔赴黃泉。
如今,我們見慣了用稀奇古怪的武俠元素堆砌而成的電影,卻再不見胡金銓構築的武俠時光。
他曾經說:「我不論到哪裡,都幾乎不會有『這是我的地方的感覺』,我確實永遠是個過客而已。」
他道盡俠骨柔腸,看遍人間冷暖,在自己的武俠世界裡遊走,彷徨。
他當別人是俠客,許自己為過客。
- END -
(圖片來源於網絡,
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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