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航為胡適與魯迅寫序的蔡元培

5月
23
2020


分類:人文
作者:何風美


孔孟之鄉

近日讀胡適《中國哲學史大綱》,見蔡元培為其寫下的序言,忽然想到《魯迅全集》(1973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也是蔡元培先生寫下的序言。為胡適寫序的時間是「中華民國七年八月三日」,也就是1918年;而為《魯迅全集》寫序則在魯迅逝世之後的1937年。
胡適生於1891年,魯迅生於1881年,而蔡元培則生於1868年,魯迅比胡適大10歲,蔡元培比魯迅大14歲。胡適與魯迅在新文化運動中有過攜手、支援與友誼,但後來分手,雖夠不上反目成仇,卻算得上分道揚鑣。在他們之間的蔡元培,卻分別保持著尊重、友好與情義。這兩篇序言,分量很重,寫時態度的鄭重與言簡意賅,以及蔡元培所居學術與人格地位的為世所崇,都使這兩篇序言影響深遠。
胡氏的《中國哲學史大綱》可謂是中國哲學史的開山之作,蔡先生開宗明義便講了胡適貫通「漢學」與西學的獨特學養與寫作優勢,並簡明扼要擇出其四個特長:證明的方法「為後來的學者開無數法門」;「截斷眾流,從老子、孔子講起,這是何等的手段」;以「平等的眼光」對於老子以後的諸子,「都還他一個本來的面目」;一改古人記學的「平行法」,以「遞次演進的脈絡」,「排比時代,比較論旨」,是「古人所見不到的」。對於這樣一部「嶄新的研究典範」,蔡元培的序言「便將這一從『傳統』到『現代』的轉變及其意義充分地傳遞了出來,不愧為學術上的『知音』」(余英時語)。

為胡適寫序他是「細細地讀了一遍」,而為《魯迅全集》寫序,他更是費了一個多月的閱讀、深思與躊躇。他歷數魯迅的各種實績,並做出如下難以移易的結論:「他的感想之豐富,觀察之深刻,意境之雋永,字句之正確,他人所苦力思索而不易得當的,他就很自然的寫出來,這是何等的天才!又是何等的學力!……方面較多,蹊徑獨辟,為後學開無數法門,所以鄙人敢以新文學開山目之。」寫序之前,魯迅逝世之後,蔡元培是治喪委員會委員,親自執拂送葬,並寫下這樣的輓聯:
「著作最謹嚴,豈唯中國小說史;遺言太沉痛,莫作空頭文學家。」
「思想自由,兼容並包」,是蔡元培締造了北大也締造了中國現代教育。胡適與魯迅,也都是蔡元培所聘請的北大教授與講師,而北大至今還用著的校徽,就是魯迅受蔡元培之託所設計。而兩個序言,相隔近二十年,竟都用了「為後學開無數法門」這樣的評語,都用了「何等」這樣的感嘆。
1920年3月,蔣夢麟、蔡元培、 胡適、李大釗合影
回顧歷史,有些細節總是那樣感動人心。1937年二十卷本《魯迅全集》的出版,就有蔡元培與胡適的傾力相助。魯迅當然是國民黨政府忌憚的人,為此,蔡元培專門致函國民黨中央宣傳部部長邵力子,請求送審時開放綠燈。而胡適則受許壽裳之託,不但掛名「魯迅全集編輯委員會」委員,還兩次致信給商務印書館總經理王雲五,促其儘快出版印刷。
胡適的老師、美國哲學家杜威1919年在北大講演時曾說:「拿世界各國的大學校長來比較,牛津、劍橋、巴黎、柏林、哈佛等校長中,在某些學科上有卓越貢獻的不乏其人;但以一個校長身份,能領導一所大學,對一個民族和一個時代起到轉折作用的,除蔡元培以外,找不出第二個人。」
蔡元培是中國現代教育與美育的開山之人,胡適是中國哲學史與白話運動的開山之人,魯迅是中國現代文學的開山之人。他們都是無私的君子,為了中華民族的解放與進步鞠躬盡瘁的偉人,當然,他們也都是民國人。
作者簡介:
李木生,著名作家,散文家,詩人,高級編輯。1952年生於山東濟寧農村,上世紀七十年代開始從事文學創作,曾出版詩集《翠谷》、傳記《布衣孔子》、散文集《喬木森森》等。散文集《午夜的陽光》獲山東省首屆泰山文藝獎,散文《微山湖上靜悄悄》獲中國作家協會首屆郭沫若散文隨筆獎,散文《唐朝,那朵自由之花》獲中國散文協會冰心散文獎,作品入選全國各種選刊、選本、大中小學讀本及初、高中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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