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上癮!

11月
17
2019


分類:人文
作者:朱雁容


周沖的影像聲色
每一個文藝而理性的人
都置頂了周沖的影像聲色
1
北島在《波蘭來客》里,寫過一句話,非常抒情,一拎出,立即能撩動所有人的感傷情緒。
那時我們有夢,關於文學,關於愛情,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之所以撩人,一因文辭美好,二因懷舊。
但是,這句話是有特定深意的。
其中深意,有關家國,有關信念,更有關蒼涼的、無奈的個體命運。
具體如何,就不一一細說了。
只想說,這句話絕非文藝的矯情,而是沉重的慨嘆。
絕非拈著蘭花指,手握高腳杯,在春風沉醉的夜晚,拖長音調的、裝腔作勢的囈語。
而是如同西西弗斯,在苦難過後,站在廢墟之上發出的哀鳴。
2
我們都太愛懷舊了。
崔健出來時,我們懷念民歌。
周杰倫出道時,我們懷念崔健。
嘻哈出來時,我們懷念周杰倫。
同樣的,網紅當道的時代,我們懷念影視明星占據流量的時期。
影視明星霸占頭條時,我們懷念90年代的港台明星,說那是香港電影的黃金時代。
可是,黃金時代里,藍潔瑛被強暴,劉嘉玲被綁架,余倩雯拍強暴戲時被假戲真做,悲憤退出娛樂圈,林青霞被黑社會脅迫拍戲,劉德華被人在片場掏槍指著頭拍電影。

我們以為,更好的都在從前。
而事實是,這種念頭經不起推敲。
《午夜巴黎》用一個穿越故事,打了所有懷舊癖的臉。
故事主人公,是一個文藝青年,名叫吉爾。
他一直嚮往1920年。
有一天,他穿越了。是的,沒錯,穿越了。穿越到了1920年。
這可是他一直夢想的事情。他激動,驚喜。但是,他發現一個極其古怪的現象:
這個時代里的人,並不覺得那是最好的時代。
他們正在嚮往19世紀。
後來,他從1920年,穿越到了1890年。
這下總沒人懷舊了吧。
屁,依然有。
1890年的人,還是在念叨著從前:「這個時代很貧乏,缺乏想像力,要是能生活在文藝復興的時代就好了!」
所謂文藝復興,也是在追憶過去。
「在他們眼裡,文藝復興時期才是黃金時代而那個時代的人,大概又會想忽必烈汗在世時的生活更美好吧?」
總而言之,不論怎樣穿越,黃金時代都追不上了。
不論是1920,還是1980,還是文藝復興的14世紀,或者忽必烈在世時,都有人在懷念另一個已經逝去的、來不及參與的、想像中的舊世界。
而當下的,在他們看來,就是最糟的。
物慾橫流,人文精神失落。
人們覺得自己像一個遺民,跟不上時代的滾滾紅塵。

可是真的如此麼?
不,這不過是時間玩的把戲。
「平凡甚至低俗的東西,由於歲月的流逝,它們就發生了質變,一下變得既神奇迷人,又有點做作可笑」
最後,吉爾醒悟過來,說:「他們這個時代沒有抗生素,牙醫也沒有麻醉劑。」


他回到現代。
回到有抗生素、麻醉劑、空調、網絡、人工智慧的2010年,哪怕生活依然不完美。
3
心理學上有一種效應,叫曝光效應。
講我們對熟悉的人與事,都有著莫名的好感。
反之,對陌生的世界,總有著莫名的敵意。
而歷史因為已確定,不再變化,不再橫生枝節,令我們覺得可控。
可控+細節不詳=意淫。
可控+細節選擇性遺忘=懷念。
於是,唐宋元明清在我們的想像里,變成完美盛世。童年與成長,在我們的文藝作品中,就成了最好的時光。
我們沉迷其中,無法自拔,甚至為之潸然淚下。
但真的沒必要總是反芻。
張愛玲面對炎櫻日復一日的懷舊,忍無可忍道:
「我不喜歡一個人和我老是聊幾十年前的事,好像我是個死人一樣。」
張愛玲很明白。
活在過去是危險的。
它會消耗你,而非成就你。
你的注意力在身後,可生活在前方。
長此以往,當然會離現實越來越遠,如同置身於活死人墓。
4
懷念從前,懷念農耕,懷念貧困,懷念貧困之中人與人的相處,都很容易引起人們本能的共鳴。
克制一些的,會吟誦「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誇張一些的,當即痛心疾首,表達「人心不古,世風日下」之意。
遇見這種人,真該把他扔回從前的農村,好好體會一下那種令人發瘋的艱苦。
我父親那代人,就從「過去」而來。
有一回問他:「你願意活在過去嗎?」
他將頭搖個不停,「那怎麼活?那可不是人過的日子。」
我父親不是知識分子,識字也不多,文藝式的洗腦對他發生不了作用,他用腳投票,對「過去」表示否決。
竇文濤在《圓桌派》里,也曾講過這樣一番話。
「我覺得小時候不快樂。你問我什麼時候最好,就現在最好。」




我一直喜歡竇文濤,就因為他的這種明白。
他不裝,也不酸,他有點俗,結結實實站在現實之中,不會輕易被帶跑。他說,過去有什麼好的呀,相反,過了四五十歲,我覺得人生輕舟已過萬重山。
因為,在當下,心智自由了——困惑的事情已然明白;
經濟自由了——能享受人世間真正的好東西。





聽到這番話,簡直想和他一起干一杯。
太中下懷了。
我一直覺得,懷舊不論如何流光溢彩,如何美學范兒,如何流行,如何產業化,它依然是一種情緒。
情緒化的事情,多與理性背道而馳。
煊染情緒的事情,都有著或多或少的反智。
所以,往我們沸騰的甜蜜回憶中,扔一點兒鎮靜劑吧,活得紮實一點,當下一點。
這樣你會看見更真實的人。
也會以此身,在此時,於此地,做更牛叉的事。
5
最後講一個正面例子吧。
連岳在《走神》這本書里,講過一個故事。
故事的主角,名叫安迪·沃霍爾,也就是那個說「每個人都可以做15分鐘的名人」的傢伙。
他是一個藝術家。
藝術家是最容易是古非今的人。他們懷念往昔,懷念流浪,懷念梵谷的向日葵。
但沃霍爾沒有。
他在來到紐約的第一天,就開始在想,在這個偉大的城市裡,我該怎麼樣才能名利雙收?
這個念頭很不藝術。
是啊,你怎麼能不像別人一樣懷舊呢?怎麼能不傷感呢?怎麼能這麼現實呢?
但沃霍爾的腦袋,可不像我們一樣容易被綁架。
他清晰地明白,任何一種偉大的文明,都是由自由主義、個人主義和功利主義建成的。
他開始在當下尋找商機。
後來,他敏銳地發現了一種東西:罐頭。
這是當下最常見的東西。人人都在吃,人人都用得起。但為什麼它們不能成為藝術品?!
後來,他開始給罐頭畫畫,同時將藝術納入複製、量產的程序,進行流水線作業。
他說,商品的本質是複製。
他成名了。名利雙收,甚至顛覆了一個時代。
就是這樣,不念過去,不畏將來,活在當下,去發現現實中的神秘之美,培植成你的榮耀。
而非躺在往事的棉被中嘆息,錯過一個又一個春天。
許多朋友很悲觀,說,當下太糟了。
關於這一點,我覺得都該聽聽狄更斯的這句話,任何時代都「是最壞的時代,也是最好的時代。」
當下自然有不好。
但隨著市場的開放,觀念的啟蒙,人們對自由的嚮往,我覺得大家但可對未來保持一點謹慎的樂觀。
畢竟,在這樣的局勢下,文明的倒退不太可能。群體也好,個人也罷,都會一點一點驅於完善——哪怕這個過程很漫長,前行很緩慢。
所以,去找到屬於你的「罐頭」,去創造你的「沃霍爾時代」,其他的,不用多管。
最後告訴大家兩句話。
一句是斯密說的。
他說:「越是商業發達的地方,人就越有道德。」
這句話告訴我們,只要我們還在敬畏市場,人只會變好,而不是變糟。所以,你可以放一點兒心。
另一句是培根說的。「命運如同市場。如果老盯著過去,多半會價格下跌。」
這句話告訴我們,別矯情,別痴迷於懷舊,否則你會失去更多。
與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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