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鋼琴家元傑| 是古典音樂讓我遇見了世間最美的聲音


5月
19
2022

元傑

“學習古典音樂是我人生中最幸運的事,因為這樣的學習,我才能理解到古典音樂這特別的美。”

—— 元傑

他是中央電視台評選的中國十大鋼琴家之一

更身兼“哈爾濱音樂學院鋼琴系主任”

他的名字是

元傑

Yuan Jie

四月末,筆者在河南大學巧遇正在這裏講學的鋼琴家元傑。提及這個名字,對於學習音樂的人來說並不陌生。畢業於美國茱莉婭音樂學院博士的他,不僅是中央電視台評選的“中國十大鋼琴家”之一,更是身兼哈爾濱音樂學院鋼琴系主任、以及吉林藝術學院音樂學院副院長。這些年不僅能在國家各種重要的音樂會上看到他的身影,他更是在許多音樂社會活動中頻繁出現。

帶著諸多好奇

筆者有幸與這位特別的

與時俱進的鋼琴家

聊了聊音樂

以及古典音樂的未來會走向何方?

周:您還記得第一次到鄭州是哪一年嗎?從第一次來到現在,河南的古典音樂發展給您的印象是什麼?(不同於北京、上海這樣有著古典音樂傳統的大城市,也許類似鄭州這樣的地方城市,他們的古典音樂的簡單現象,更能顯現出中國古典音樂發展的真正狀態。)

元傑:第一次來鄭州是2017年,是鄭州國際鋼琴藝術節,後來因為音樂會、比賽、藝術節等活動來過很多次河南省。這些年河南的古典音樂是越來越朝著正規的方向在發展,這裏有很好的藝術活動主辦單位,有許多優秀的鋼琴老師,有很好的願意做古典音樂事業的人,當然大學也一直在培養藝術學子。連續兩屆的鄭州國際鋼琴藝術節,我都有參加。能很明顯能感覺到,觀眾的素質是逐年在提高的,相比許多城市,這裏有很好的古典音樂觀眾。這裏的古典音樂活動是相當多,大家對古典音樂是有熱情的,參與度也很高。

01

沒有什麼是比看到一幅動人的畫、

聽到動人的音樂更治愈、驚喜、歡樂的。

周:您提到藝術節、音樂會,我們從小一直聽到老師說的最多的話就是,要多聽(聽唱片、聽音樂會),您覺得聽音樂會對您的影響大嗎?我們需要什麼樣的音樂會?

元傑:我從小父母就會帶著我去聽很多鋼琴的音樂會,因為我是學鋼琴的,那時候父母覺得聽音樂會是一種學習。但是我每天都在練琴,練完琴,還去聽鋼琴的音樂會,還是心裏會有抵觸,不過每一次我都是很認真地坐在那邊硬著頭皮聽完。對於音樂會,聽音樂的好感其實是一直到我在廣州讀星海音樂學院附中的時候,那時候會去音樂廳聽交響樂的音樂會,這個對我的觸動非常大。

所以整個中學的階段,我聽了很多很多的交響樂專輯,貝多芬、勃拉姆斯、馬勒等等的著名交響樂作品。我會反複對比托斯卡尼尼、卡拉揚、富特文格勒等指揮大師的版本,不停地聽。我被交響樂裏音樂表達的豐富震驚,被聲音、音色的豐富感動。回想起來,那段時期的音樂積累對於後來我彈琴上的幫助是很大的。到了美國學習,我在紐約,林肯中心、卡內基大廳,能選擇的音樂、演出的種類就更豐富了,不僅有各種大師的獨奏音樂會,有交響樂,有歌劇、舞劇、音樂劇,這些音樂種類和形式,都開闊了我對音樂的眼界,很大程度上幫助了我對音樂、藝術的理解。

02

要面包?還是要藝術?

周:不同於國外優秀的演奏家都是很標准的職業類型的,國內許多的優秀鋼琴家很多都隱藏在高校、音樂學院任教,您怎麼看這個與其他國家都不一樣的現象?

元傑:我覺得這個是與我們民族天性有關系,在國外我們很多同學、朋友可以不管明天發生什麼,過著今天的生活,不做任何計劃、規劃地活著。但是我們從小受到的教育、包括我們的傳統思想,“憂患意識”、“未雨綢繆”等等這些我們從小就接納、消化的觀念,導致了我們對生活的選擇。

歷史上許多藝術大師,梵高、貝多芬等等確實是生活潦倒、不幸,苦難必定會成就藝術,成就藝術家,但是每一個人所要經歷的苦難都是不同的,比如勃拉姆斯他沒有物質上要經歷的苦難,但是有感情上的。所以並不是所有人的藝術家都必須要選擇艱難的生活,但是我們都有自己必須要依靠自己走的路。而且成為藝術家,這是不是我們自己可以定義的,我們往這個方向去努力,定義是靠我們的作品,是留給歷史來評述的。

周:這幾年我看到您是中國各種音樂節的常客,自己也做了很成功的蘭州國際鋼琴藝術節,為什麼會選擇蘭州這個西部城市呢?

元傑:首先我是自己有一個西部情懷,當我剛回中國發展的時候,新疆、蘭州這些西部城市是最早接納我,給我機會的地方。當時剛回國的時候,確實很艱難,所以現在我特別想告訴正在努力奮鬥的我們的同行、音樂學子,在沒有經紀人、經紀公司幫助的情況下,我們也是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一點一點地把自己的音樂事業經營起來。

所以當後來,我有了能力,就想回饋社會,正好也有這樣的契機,在蘭州做自己的鋼琴藝術節。我們每一年都會有一個主題,邀請一些很好的,平時不常能聽見的圈內非常優秀的鋼琴家來演出。去年是貝多芬誕辰250周年,所以我們邀請一些了年輕鋼琴家們,做了貝多芬全部鋼琴奏鳴曲的一個馬拉松式的音樂會。今年也會玩些不一樣的內容。

03

網絡是把雙刃劍,去展現、

去接納、去選擇

周:我們學生時代,差不多十年前的‘人人網’您寫過一些關於茱莉婭音樂學院學習的爆款文章,您算是那個時代的‘網紅’吧,您是怎麼看現在信息爆炸時代,“人人都是藝術家”這個現象的?

元傑:我覺得現在網絡這麼發達,一個手機我們就可以看到各種不一樣的咨詢,那這就變成了一把雙刃劍。好的一方面就是,給我們古典藝術家更多的自我展示的平台和機會,只要我們願意表達、發聲,那就是很好的自我宣傳的渠道。

但是另一方面,資訊很多,有好的有壞的。就像之前我們都刷到過講樂理講錯得離譜的,彈琴不規範,誤導混淆視聽的。因為網絡這些平台是公開的,我們可能一邊接納著錯誤信息的時候,也會刷到正確的信息,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有這樣的平台,總歸是好事情。信息、資訊越來越透明和公開對於整個行業來說,一定是在往更公平、更好的方向發展的。

04

我們不需要那麼多演奏家,

但是我們需要更多懂藝術的人。

周:您是一個鋼琴家,平時很多時間都在活躍在音樂社會活動中,還要身兼兩個學校的教學任務,作為“斜杠”青年的傑出代表,您覺得一個鋼琴家可以身兼多職嗎?

元傑:我覺得“斜杠”鋼琴家,這和鋼琴家本身並沒有沖突。因為我之前一直是自己經營自己,自己聯系演出、講學等等活動,所以這也正好磨煉了我如何協調時間,協調自己的狀態。我並不覺得一個鋼琴家是不可以做這麼多事情的,就像當時波蘭總理帕德雷夫斯基,他是偉大的鋼琴家、肖邦專家同時,他還臨危受命的成為了波蘭總理。丹尼爾·哈丁是優秀的指揮家,同時也是職業飛行員,這些完全沒有沖突。

我一直堅信,一個學習音樂專業出生的人,如果以後改行做了一個管理者或者從事了別的行業,他甚至是可以為世界做更多的貢獻。我們朱莉亞音樂學院的老院長,曾經的夢想是成為紐約愛樂的演奏員,但後來他意外當上了朱莉亞音樂學院的院長,並且把學校帶入了輝煌的二十年時光,培養了全世界一大批優秀的音樂家、藝術從業者。紐約愛樂確實失去了一位優秀的演奏員,老院長也沒有能實現自己的夢想,但是他卻為古典音樂行業貢獻了自己的意義與價值,這比他成為一個優秀演奏員的意義更加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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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自信才是真正的民族自信

周:古典音樂發展到現在,作曲者也是演奏者的情況也越來越少,許多古典音樂作品也並不是那麼能讓大眾,或者說我們做音樂的人也很難理解作曲家在乾什麼,您怎麼看現在和未來的古典音樂創作呢?

元傑:從莫紮特到李斯特,作品風格上,我們就不難發現一個音樂語境表達的世俗化的過程。所以音樂是跟著時代一直在發展的狀態,和當下的生活習慣、經濟、政治息息相關。我非常期待未來的我們國家能有好的作品,甚至是未來會發展出一個‘中國流派’,就像當時的俄羅斯一樣。因為民族的自信,是通過文化表現的,文化的自信,才是民族自信的真正體現。

比如我們的《黃河鋼琴協奏曲》,其實我們有一大批很優秀的鋼琴作品,也有很多優秀的我們自己的作曲家,比如作曲家張朝,很多年前《皮黃》也是很生澀的作品,但是現在幾乎走到任何一個學校的琴房,都有學生在學習這首作品。所以時間也會檢驗出真正的好作品。未來我的蘭州國際鋼琴音樂節上,也會給優秀的作品展示的平台,這也是我做藝術的社會責任感。

專訪結束的時候,正巧遇到一位鋼琴家元傑多年的粉絲,是河南大學生物醫學專業的老師,一位博士。音樂走在不斷世俗化的過程中,但如今的古典音樂愛樂者、從業群體似乎更多的存在於社會的高知、精英。古典音樂,作為經典,曾經的大眾藝術,現在更像是一種精英文化。正如鋼琴家元傑所說,“音樂的美,我們隨時可以體會;但是古典音樂的美,這樣一種特殊的語言,需要我們深入音樂的世界,經過很長時間的了解、學習,才能獲得。”

音樂是世界通用的語言,她賦予了我們無限的想象力與自由。我們欣賞音樂,以不同方式的感受她,沉浸其中,我們會獲得人生最美的發現。

作者簡介

周笑揚

橄欖鋼琴課堂特邀作者

鋼琴演奏博士

用文字傳播音樂現象,用音樂傳遞生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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