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藝術大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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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一天，大宋的天空是這般藍
900多年前的都城汴京，
正值一年一度的元宵佳節。
每年的元宵節，
京城都要舉行長達五天五夜的盛大燈會，
晚上文武百官陪著皇帝在宣德門城樓觀賞滿城燈火，
這一年自然也不例外。
這天晚上，
宋徽宗親自登上宣德門城樓與民同樂，
直到很晚才高興地回宮。
第二天一大早，突然有官員向他來報告，
說宮中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幕罕見的吉祥景象：
汴京宮城的宣德門上空突然飛來了一群仙鶴，
在城樓上盤旋飛舞，爭鳴和應。
宋徽宗趕忙來到宣德門前，
看到了這一奇觀。
還見到有兩隻仙鶴落到殿脊上，
久久不肯離去。
他十分欣喜，
回宮後立刻叫人拿來上好的細絹，
精緻的筆墨顏料，
以精微靈動的技藝，
親自把這一奇麗的景觀用半寫生的方式，
畫了出了這幅千古名作
——《瑞鶴圖》。
這幅《瑞鶴圖》，
青藍色的天空就占據了三分之二的畫面，
那是多麼迷人的一抹藍。
那是宋朝天空的藍，是金明池湖水的藍，
是宋瓷的藍，更是宋徽宗夢中的藍。
二
關於宋瓷的那些「官宣」
沉睡海底800多年的「南海一號」整體打撈出水，
船上數量龐大的宋代陶瓷，
讓收藏界、考古界興奮不已，
它不僅向世人展現了宋瓷的精美，
也引發了人們對於宋瓷收藏的強烈關注。
南海一號博物館
在中國古代瓷器中，
宋代堪稱瓷器發展的一個鼎盛時期，
出現了定窯、鈞窯、官窯、哥窯、汝窯五大名窯，
宋瓷以其器形優雅、釉色純凈、圖案清秀，
在中國陶瓷史上獨樹一幟。
無論從質量還是品種來說，
宋瓷都堪稱中國瓷器中最頂尖的代表，
宋代的青瓷、白瓷、黑瓷
以及釉下彩繪都當之無愧為個中極品。
北宋 官窯粉青膽瓶
北宋 官窯粉青鬲式爐
汝窯青瓷盤 東京國立博物館
北宋·青白瓷刻花溫壺
三
宋瓷之美，美在釉色
瓷器製作技術在宋朝走向成熟，
經過歷朝歷代，
許多主要製作方法被沿用至今。
宋瓷通常造型簡單，釉色淡雅、細膩，
而這種簡約和直接的背後，
卻包含著複雜的製作工藝。
宋 北方青瓷香盒
如同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
宋瓷的美不論何時都能打動人心，
這種簡約，同時又十分符合現代審美。
五代 定窯仿金銀器花口小洗
比如，宋代黑釉瓷，
便具有中國瓷器中少有的「抽象之美」。
很多宋代瓷器，
都嫻熟使用了切割、雕刻或是繪畫技術，
在上釉之前做出紋飾，
燒制後花紋便會從細膩的釉色中透出。
北宋/金
黑釉鐵鏽斑罐
北方瓷窯，諸如定州、耀州和
磁州窯通常會在釉面裝飾褐色花紋。
比如這只在臨宇山人宋瓷收藏中
拍出的北宋定窯黑釉鷓鴣斑碗，
斗笠形碗身上施明亮黑釉，
細短縱向的褐色斑紋從碗底呈放射狀均勻分布，
傳統上，這種褐色斑紋被稱為「鷓鴣斑」。
北宋 定窯黑釉鷓鴣斑碗 （紐約佳士得拍賣行提供）
漆黑明亮的釉色，
襯托飛羽一般的鷓鴣斑紋，
當從頂部俯視，
這隻黑釉鷓鴣斑碗似傘狀漩渦，
將要把人吸入進去，
鷓鴣斑紋如星辰從遠方不斷湧來，
由小而大，遍及視野，
使人仿佛置身無限繁星的廣袤宇宙。
北宋定窯黑釉鷓鴣斑碗 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公有領域）
宋代瓷器至簡至雅，至朴至拙，
一件小小的斗笠碗，
便有如此動靜相宜之美。
南宋 龍泉窯鳳耳盤口瓶
青，宋瓷最具代表性的釉色。
說到宋瓷，首先想到的就是素。
青就樸素，來源於自然。
青，還是一種自由的表達，
與心靈回歸有關。
北宋汝窯天青釉茶盞
宋人創造青瓷，
態度和心境，
既自由，無障礙，
又專注於一件事情；
情懷和體驗，既著眼淡遠，又細緻入微。
這一點可以看出，
宋人的人生如何游離於出世入世之間。
南宋 青白釉刻花龍首執壺
想看紅遍萬山，紫染層林，
高山雲霞，滿目星辰，
不用跨越山和大海，
一隻鈞窯瓷便能看盡奼紫嫣紅。
其釉色或濃或淡，色斑或聚或散，
五彩交融，變幻多端。
鈞窯玫瑰紫釉葵花式花盆
「入窯一色，出窯萬彩」
「千鈞萬變，意境無窮」
鈞瓷以意想不到的窯變藝術
區別於汝、哥、官、定等名瓷，
鈞瓷在通體一色的藝術世界裡產生了變異，
打破了恆一的色彩感覺，
給人以超凡脫俗的視覺享受，
造就了陶瓷藝術品特殊的藝術價值。
鈞瓷窯變產生的釉色、
紋路也主要採用自然物象來命名，
或動物，或植物，以紅色為例，
有胭脂紅、硃砂紅、海棠紅、
雞血紅、玫瑰紅、柿葉紅等。
好的窯變效果體現出的是
釉色、紋路與造型的和諧統一。
窯變的神奇同樣在於它是
自然與人工的和諧統一。
宋瓷的窯變釉色
四
觀賞宋瓷，其實就是在悟道
那個時代盛產的詩詞、散文和
瓷器提供了詩意的人生樣式，
釋解著人間的粉塵和喧囂，
去宋朝的口號只是精神的臆想，
在另一個時空維度渴望找回那片瓷質的江山，
高尚卻易碎。
北宋青白釉香薰
李清照這次又喝醉了。
她總是那么爺們，
用青白瓷溫碗溫了一壺上等的酒，
她喜歡喝酒，喜歡微醉的感覺，
抱著玉枕兒貪睡。
北宋 饒州窯刻花大枕
李清照沒忘記自己是個女人，
每天要打扮，
「嫩臉修蛾，淡勻輕掃」，
一生大起大落的李清照極力把日子過出滋味來，
她妝奩用的盒子也是最為風行的景德鎮青白印花瓷盒，
宋朝的女子慣稱它們為「合子」，
瓜果、鳥獸、花瓣各種形狀的「合子」里裝著她們喜愛的脂粉，
她也會打聽段家、吳家、潘家生產的新款青白瓷妝奩具。
宋 影青瓜式盒
蘇東坡是個典型，
「我欲乘風歸去，惟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一邊想擺脫世俗，最大限度清理心理垃圾，
一邊又不斷地提醒和約束自己。
左手一筆行雲流水，右手一筆低調內斂。
宋 定窯劃花芙蓉紋花口盆
如此高難度舞蹈動作，
估計只有蘇東坡這樣的大師才可實踐的。
從審美的角度看，我們欣賞宋代青瓷，
其實就是在欣賞宋人的人生思考，
且與他們的情感產生共鳴。
南宋 建窯「油滴天目」茶盞
宋瓷上的釉色與一條條細紋，
是它心中的禪；
北宋/金 磁州窯白地黑花魚藻紋缽
南宋
吉州窯玳瑁釉剪紙貼雙鳳紋長頸瓶
北宋 定窯刻蓮紋盤
也許從宋至今，
這流傳下來的瓷器才是最厲害的通訊媒介，
超越了如今的科技連接了時間，
甚至表達了時間。
南宋 龍泉窯青釉折沿洗
在這些釉色上，
蘊藏著中國傳統文化的人生觀，
那就是含蓄而厚重。
「觀賞宋瓷，其實就是在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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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賞宋瓷，其實就是在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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