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薈散文
文/野馬
在中國民間，流傳有一句套話。說什麼「窮不練武，富不讀書。」
可是從我懂事那天起，我就覺得這些老話、套話，雖然有很多人言傳，但說得都不怎麼靠譜。因為不但缺乏客觀事實，而且也缺乏科學依據。比如我就一個十分鮮活的例子。
小時候我們家就比較困難，比較窮。但是雖然比較困難、比較窮，可我仍然還喜歡習武。尤其是喜歡跑步和打拳。我跟著老家一個長拳愛好者，學打了好長時間的長拳。我不但學得很好，而且打得也滾瓜爛熟。還有我不但喜歡習武打拳，而且我也喜歡讀書。
記得在我懵懵懂懂，還不太懂事的時候，我就有了喜歡和愛好。因為在我們老家附近，原來就有一所比較大，比較好的學校。那學校解放前是一個地主莊園，裡面的布局就像花園一樣。解放後人民政府為人民，就將它用來辦學，讓廣大貧下中農的子女，都能夠接受到良好的教育。所以周圍有好幾個村的孩子，都集中在那裡上學讀書。
每當我聽到學校傳來的朗朗讀書聲，我就會情不自禁地、不由自主地往那裡跑。儘管那時還沒有聽說哪裡有人販子作孽，但大人仍怕我走遠了會出什麼危險，所以每次他們都攔著我，不讓我往學校跑，可不管大人怎麼阻攔都攔不住。等到了學校後，我就吊在教室外面的窗子上，一邊聽老師講課，一邊聽那些學生讀書。我的這一行為，為我後來上學讀書，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我還記得那時候學校的規定，比現在的規定還要嚴格。即不論男孩女孩，都得必須滿了七歲才能上學。可是在我還不到六歲的那一年，新學期又開始了，我既沒有讓家裡的大人知道，也沒有事先跟學校老師打招呼，一個人便自告奮勇地跑進了一間教室，還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張課桌上聽老師講課。因為那不是一個新班，老師從來沒見過我。所以他就以為我在調皮，來到我跟前不太客氣地問，小朋友，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呢？
而我卻理直氣壯地回答他說，老師我也要上學，我也要讀書！
那老師聽了有些哭笑不得。他雖然不太客氣，但也沒有冒火。而是耐著性子，還帶著微笑對我說，小朋友，你還沒到上學年齡呢。還是趕快出去吧！我們現在正在上課。等你到了該上學的時候，再來上學好嗎？他一邊笑著對我說，還一邊拉著我往外走。硬把我趕出了教室。
後來隨著新中國的建設和發展，我們的日子慢慢地好過了，很多困難也逐漸消失，可我仍還歡喜習武打拳，仍還喜歡讀書。再後來隨著時間推移，隨著我慢慢長大，我就把讀書更是當成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一個夢想。我帶這個夢想度過了幸福的童年，走過了匆匆的青春歲月。如今雖然我已經進入花甲之年，但我仍還在堅持這個夢想，還一直保持著讀書這個愛好。
說來也很巧，我們這一代人，既是幸福的一代人，也是十分不幸的一代人。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我們這一代人，都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都是在黨和人民的關懷下長大。沒有經歷過戰爭創傷，沒有接受過血與火的考驗。我們的日子過得比上幾代人都更有保障。我們不幸的是儘管如此，但是我們這一代人，仍然命運多舛，歷經了人生很多的坎坷和挫折。
所以雖然我一直喜歡讀書、一直渴望讀書。但是在我七歲那年，當我高高興興，正正規規上學後，還沒讀幾年書，學校的教學秩序，就被徹底打亂了。使我們完全不能正常上課讀書。準確地說是在我小學五年級那年，學校就被停課了。學校停課後我們只好輟學各自回家。
回到家裡一待就是兩年多。大約在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學校才開始恢復上課，我們這才重返學校。但是人雖然重新回到了學校，可每學期開學後，好長時間都拿不到教材。有時候一學期甚至都過去一半時間了，教材仍然還發不到我們手上。
想讀書必須得有書讀。沒有完整的教材我們還怎麼讀書？所以老師為了不辱使命，就天天教我們讀「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等毛主席語錄，教我們讀《紀念白求恩》、《為人民服務》、《愚公移山》等毛澤東主席所著的老三篇。這樣學校老師總算是盡到了他們的責任。但是這些學習雖然對我們有用，可很難滿足我們的渴望。這對我們的成長，這對我們將來更好地服務社會、建設國家，也遠遠不夠。
為了更好地圓自己的讀書夢，我找到了一個特別好的辦法。這就是當我在我們家附近一個加工房去加工麵條時，我發現那裡不斷有人去城裡收購舊書。他將收來的舊書拆散來包加工好了的麵條，裡面就有許多老三屆讀過的教材。因為我的父親是當地一名村幹部，家訂得有一份《四川日報》，於是我就用家裡看過的舊報紙，去換面房收來的那些舊書看。就這樣不但彌補了學校教材的不足，還在那些好心老師的幫助下，使我學到了很多難得的、極為有用的文化知識。
自從學校複課後，我懷著自己的讀書夢，讀完了小學又讀初中，讀完了初中繼續讀高中。因為那時初中畢業後，讀高中就只興推薦，不興考試，而且推薦的比例只有百分之幾，所以能繼續讀高中的人很少。因此我非常感謝學校，感謝老師，感謝黨和人民政府，是他們給了我繼續讀書圓夢的機會。
儘管當時社會上已廣泛流傳著讀書無用的謊言，但我仍然還懷抱著讀書的夢想，非常珍惜和熱愛這個難得的機會。因為當時我被推薦進了本縣的一所高級中學，那學校隔我們家有好幾十公里遠，為了珍惜這個難得的讀書機會，為了節省時間所以我就住在了學校。有時一個月、有時兩個月才回一次家。爭分奪秒學知識、學文化，一刻也沒耽擱和浪費自己難得的讀書時光，純粹成了一個兩耳不聞窗事的讀書人。還好因為是縣中學，所以學校有一個讀書館，於是教材不足我就去讀書館借書來看。
高中畢業後，雖然我心裡依然還裝著自己的夢想。但是因為繼續升學讀書的希望幾乎為零，所以我就響應黨和國家的號召，又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回到家鄉後我原本打算一輩子當一個有文化，懂得科學種田的莊稼漢。可沒想到是黨的改革開放，又給了我一個繼續圓夢的機會。也就是在一九七七年全國恢復高考後，我終於考取了自己理想的學校，選擇了自己理想的專業。畢業後還從事了自己從小就非常熱愛的工作。
如今我已跨入花甲之年，並已光榮退休。現在我回顧自己這一生，雖然歷經坎坷，在專業上沒什麼建樹，但是我可以十分肯定地說，我沒有枉費自己的青春年華，我沒有虛度自己的人生。我甚至還可以非常自豪地說，我這一生無愧於自己的親人，無愧於培養和教育過我們的老師，無愧於曾經幫助我們圓夢，為我圓夢提供過機會的那些人，以及無愧於我們的社會。我對自己當年的選擇，我對自己一生的努力和奮鬥，始終都無怨無悔。
如果說曾經夢想讀書，那是為了學知識，學文化。為了不枉費自己的年華，不虛度自己的人生。讓自己將來能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那麼如今都退休了，為什麼還要繼續堅持讀書，還要繼續懷抱自己的讀書夢呢？
不論說正確與否，我現在可以坦誠告訴大家。這是因人生之路還很長。我們既不能以退休為結點，也不能以退休來改變自己對人生的態度。再加上中國文化歷史悠久，內涵十分豐富。還有很多科學文化知識，需要我們去探索和吸取。歷史上不是有很多名人，他們都是通過讀書，來定格自己的人生，來定位自己的生活嗎？我們為什麼不能向他們學習呢？
我們完全可以根據自己的愛好，通過讀書博古通今，來明白事理。讓自己晚年變得更加睿智。通過讀書來修身養性，讓生活變得更加充實和愉快。這遠比天天坐在牌桌上打牌更有意義。更有益於我們的身心健康。
